其实被下狱之后,陈新甲本该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n
按以往惯例,接下来他只要安安静静的,闭上嘴巴,一年半载之后,风头过去了,其实也就没啥事了。n
但是他没有闭嘴,他仍在想方设法自救。n
他在狱中一边不断上书乞求崇祯皇帝宽恕的同时,另一边也不断利用家人和亲友探望的机会,让人携带书信出去。n
夹带的书信之中,有写给首辅周延儒的,也有写给与他关系密切的阁老大学士谢升的。n
甚至还有写给山海关兵部分司郎中沈迅,拜托沈迅联络杨振出面营救他的。n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写出去的信,一封都没落到当事人手中,全被锦衣卫从他的亲友仆从身上搜了出来。n
这可是锦衣卫的诏狱啊!n
狱卒也好,守卫也好,银子虽然是来者不拒的,但是涉及陈新甲的事儿,已经是朝野哗然,正在风口浪尖上,他们可不敢瞎胡搞。n
在这些书信里,陈新甲仍旧在为自己辩解,声称皇帝对他的作为是知情的,而且是同意的。n
结果可想而知,他的自救行为,落在崇祯皇帝的眼里,却是跟“作死”
没有两样。n
就这样拖了几天之后,不仅崇祯皇帝的怒气未消,议和条款泄露一事又起了新的风波。n
十一月二十九日上午,数百名进京赶考的举人和国子监生顶风冒雪,自发齐聚在大明门下,叩阙上书,请求朝廷究治兵部尚书陈新甲私下与清虏议和通款之罪。n
他们的上书被锦衣卫收取,送进宫中之后,崇祯皇帝终于下定了处理的决心。n
十一月二十九日下午,内阁大臣们与刑部尚书、侍郎们,被紧急叫进了乾清宫,为陈新甲议罪。n
首辅周延儒虽然没有收到陈新甲从狱中写给他的求救书信,但他毕竟是知情的,所以为陈新甲说了话,而且很圆滑的避开了该不该议和的事情,只说道:n
“国法,敌兵不薄城,不杀大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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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儒算是相当委婉地为陈新甲说了一句话。n
至于跟陈新甲关系密切的大学士谢升,觉察到势头不对,面对皇帝询问,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n
“无论如何,与虏议和,乃是军国大事,内阁岂能不与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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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闻,是参与并了解内情的意思。n
“不与闻”
,就是不参与、不了解内情的意思。n
谢升这话当然是意有所指。n
一方面是说陈新甲议和绕开内阁肯定是不对的,不应该瞒着内阁。n
另一方面也是在含沙射影,暗指崇祯皇帝不信任内阁,不让内阁参与,这事就成不了。n
因为,若是没有皇帝的旨意,陈新甲有多大的担子敢绕绕开内阁与敌国议和?n
崇祯皇帝面色不快地看了看他,最后啥也没说,又去问内阁其他大臣。n
其他内阁大臣,皆不语。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