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度出現在巷口,走近,蹲下來,問道:「你願意跟我走嗎?」
小江城抬眸看著去而復返的她,眸子中沒有太大波動,但她是這麼久以來唯一一個無視腌臢肯上前走到他身旁的人,他克制住顫抖的身子,弱弱地問:「你能幫我把娘親安葬嗎?」
她看了眼地上冰涼又慘白的屍身,答:「可以。」
神族死後身體會化作煙塵,留不下屍身,也不會有墳,唯一能證明他來過的就是鶴碑上刻著的他的名字,天星神山的鶴碑自她出生起就刻滿了名字,密密麻麻,被她收進了空間內,最後的三個是她親手刻上去的,慕君衍,姜雲,和她自己,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已無人能為她刻碑,她索性就先自己刻了。
但在望山村時,她知曉了人間有「入土為安」這麼一個說法,她帶著江城尋了處風景尚佳的山腰處,將他的娘親下了葬,還為她立了塊木碑,問道:「該寫什麼?」
「我可不可以自己寫?」小江城指了指木碑問道。
「嗯,給你。」她在身後凝了把小一點的刻刀遞給他。
他沒什麼力氣,刻得很慢,也很認真,山間風一吹過,原本濕透的衣物更加冰涼,令他忍不住發抖,慕雲棲嘆了口氣,從空間裡取了件鹿毛絨披風披在他身上。他身子骨小,披風餘下的部分在地上疊出好幾層褶皺,冷意稍緩,他一筆一划地認真刻完,碑前木屑落了淺淺的一層,被他撥弄往一邊。
祝願娘親來生平安,得償所願。
不寫碑文寫祝福,倒是特別。
小江城跪在墳前跪了許久,她沒有催促,守在一旁倚著樹等,望著天際,似有所思。
她應該帶他走嗎?畢竟凡人總是怕她,若是哪天他怕了,又該如何是好?總不能直接丟了。
可是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小江城拖著披風走到她跟前,說:「我願意跟你走。」
堅定又小心。
她盯著他瘦小的身板看了一會,呼了口長長的氣,將披風給他裹了個完全,連眼睛也遮了起來,只留下嘴和鼻子在外面,供他呼吸。
風自腳底憑空而起,她抱著他,去尋一個山頭。
耳邊風聲獵獵乍響,冷意沒灌入半點,她的體溫卻透過披風傳了過來,他的身體漸漸回暖,雖看不見,但他知道她在飛。
她是神仙。
山間清風陣陣,江城看嚮慕雲棲欲言又止,她捏著茶杯笑了笑,「有話直說便可,我何時因為你說話而責備過你了?」
「我想下山一趟,此行很遠,要用上一些時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