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入口处的鬼门关终年笼罩在灰雾之中,方瑾的手掌按在陆丰搀扶着的腰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方才在封印之地被魔神震碎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步踏在青石板上,都像是踩进了浸满冰水的棉絮,灵力在经脉里如同逆流的河,淤塞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师父,先歇息片刻吧。”
陆丰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沙哑,他的炽芒双刃早已收进魂海,此刻袖中渗出的点点黑气却出卖了他——被黑暗力量侵蚀百年,即便自我封印,魂魄深处仍有裂隙在隐隐作痛。
方瑾摇头,目光掠过鬼门上方斑驳的“地狱”
二字,忽然瞥见雾中浮动的灯笼。
那是引魂灯,青白的火光忽明忽暗,像极了百年前他送陆丰去执行第一个任务时,山神庙外飘摇的烛火。
喉间突然泛起苦涩,他伸手按住陆丰的肩膀:“当年若不让你独自去探查……”
“师父,不必自责。”
陆丰打断他。
指尖在引魂灯的光晕里轻轻一划,青白火焰竟诡异地分出一缕,缠绕在他手腕上,“若不是当年的封印,黑暗力量早该蔓延至人间,只是如今……”
他望着远处逐渐清晰的黄泉路,目光落在奈何桥畔的孟婆亭。
“孟婆给的地图,怕是只画了半幅。”
那日在冥府外围遇见牛头马面,对方只肯指引到孟婆处,再往后的路便三缄其口。
他忽然想起古籍中记载的“冥府三重禁”
:凡无证入内,必过忘川、经阎罗、叩无间。
他们如今连第一重都未踏入。“跟紧了。”
方瑾忽然攥紧陆丰的手腕,引魂灯的火光在他掌心凝聚成刃,
“冥府规矩,无牒不得入内。但我有证件。”
他另一只手摸出怀中的阴司证,证件表面还残留着古战场的煞气,却在冥府的阴气中渐渐透出暖意。
黄泉路的雾突然浓重起来,引路的灯笼瞬间熄灭。陆丰只觉手腕一紧,再睁眼时,眼前已是血流成河的忘川河。
赤红的河水翻涌着,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水中伸出,指甲缝里还嵌着百年前的泥沙,抓向他们的脚踝。
“闭气!”
方瑾的不知何时把阴司证握在手中,柔和的光芒扫过忘川,那些手臂顿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化作青烟散去。
但河水却因此沸腾起来,远处传来低沉的嘶吼,像是某种蛰伏在河底的庞然大物被惊醒。
“是血河尸鲲!”
陆丰认出了河水中翻起的巨大阴影,当年在冥界典籍中见过记载——这是镇守忘川的上古凶兽,专食魂魄。
他的炽芒双刃再度出鞘,却发现刀刃在地狱的天地里竟有些迟滞,“师父,这里的灵力……”
“地狱以阴为基,我们的阴气会被压制。”
方瑾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破魂枪划出一道弧线,将扑来的尸鲲触须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