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实验室飘着松针与酒精混合的气息,颜珍珍摘下护目镜,指尖还残留着野菊精油的清香。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外,暮色正从海平面漫上来,将港大的钟楼染成沉金色。她裹紧蓝布衫往外走,忽然瞥见楼梯拐角处闪过的身影——高个子男人穿着军绿色风衣,袖口露出的草编手环纹路粗犷,正是茂村猎户编的样式。
“珍,一起去看灯光秀呀!”
阿玲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姑娘头上的鹿角发箍随着动作轻晃,手机屏幕映着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听说今年跨年夜,烟火元素多样,很值得一观!”
“好呀!”
颜珍珍欣然应允。
摩天轮亮起霓虹,海风带着咸涩扑上脸颊,人流如潮水般涌过星光大道,阿玲的惊叹声混着粤语歌的旋律,颜珍珍在纪念品店门口再次看见那个军绿色身影——男人正在挑选印有野菊花图案的明信片,指节上有淡淡的疤痕,像被刀刃划过的痕迹。
这是——?!
颜珍珍攥着帆布包的手忽然顿住,穿着军绿色风衣的高个子转身了。他眼角的疤痕被路灯镀上暖光,袖口的草编手环随着动作轻晃,正是当年她亲手编了送给他的薄荷茎纹路。
“成哲哥?”
颜珍珍的声音被海风扯得发颤,蓝布衫下的心脏撞得肋骨生疼。
苏成哲转身的瞬间,军靴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响。他望着眼前穿蓝布衫的姑娘,目光从她腕间的草编手环移到胸前的野菊胸针,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却让眼角的疤痕都温柔起来:“珍珍,好久不见。”
阿玲的惊呼声混着远处的钟声,颜珍珍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当年,他就那么云淡风轻地走了。她以为,以后再不会有交集。
“你怎么会在香港?”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沉默。
维多利亚港的烟火突然炸开,金色菊形图案在他瞳孔里碎成星子,她看见自己倒映在他眼底,像当年映在山间溪水里的模样。
“来参加贸易洽谈会。”
苏成哲的声音比记忆中低沉,却依然带着军人的利落,“没想到能遇见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帆布包上的药渍,“还在和野菊花较劲?”
“快快快!倒计时开始了!“
零点的钟声里,跨年人群爆发出欢呼,骚动的人群开始跳舞,颜珍珍被挤得踉跄两步,撞进苏成哲怀里。他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混着记忆里的硝烟味,却让她想起茂村冬夜的火塘。
“小心。”
苏成哲的手轻轻扶着她的腰,隔着蓝布衫都能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当年你你被人追击,躲在山上,也是这么冒冒失失。”
烟火在头顶绽开,阿玲的惊呼声很远,海浪的声音很近。
颜珍珍抬头,看见他喉结滚动着,疤痕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他没有回京市,而是回到部队上了战场?这疤痕是受伤留下的?
“成哲哥,你知道吗?”
她掏出搪瓷缸,热气氤氲中混着野菊的清苦,“茂村的野菊今年在广交会上拿了金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