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时间不算太短,陆展宣又向来话唠,范愚再怎么偶尔走神敷衍,搭话次数也不少,是以彼此间的了解倒还算深。
譬如此时,陆展宣便是知道范愚家中的境况的,或者说早已经没有家的情况。
忽而听见一声兄长,他自然要觉着好奇。
范愚倒只是习惯了唤叶质安兄长,左右家中没有真的兄长会让这个称呼混淆,也就一直没改。
想起来自己原先也多病的身体状况改善的缘由之后,一时激动,也就忘了该跟友人说名字才是。
听了疑问之后轻拍了一下额头,而后将兄长二字与乡试时候同住的少年郎君给联系了起来。
不止一回同桌用过饭,范愚这会儿一解释,陆展宣便顺利回想了起来。
乡试期间,他还真没注意过好友唤那少年作什么。
当时的关注点尽数落在了叶质安分明不是考生,却和他们同住一家客栈上边,还是碍于互相只知道姓名,才没好奇地问出口原因。
此时一回想,陆展宣脱口而出便是一句:“允中身体也不好么?乡试时候,你家兄长可是差不多寸步不离了。”
要说只是作为兄长的关爱,显然不至于随时注意着范愚的每个动静,更不至于全程同住,顶多就是接送个考而已。
听闻叶质安是医者之后再回想,倒是很容易猜出来缘由。
边上周浦深还保持着一言不的状态,这句过后,却将原本放在陆展宣身上的担忧目光分了小半给范愚。
“早先确实身子不好,稍稍吹个风都能着凉热,还多亏了兄长帮着调理,才到了如今的状态。”
效果是好,就是一开始的药实在难喝了点。
想起来并不好入口的药之后,范愚的思绪自然而然就转去了蜜饯上,而后才意识到近来一直觉得缺了点的东西是什么。
虽说如今不用时常喝药,但蜜饯早就成了习惯的零嘴,少了还真不太习惯。
想到这里,范愚抬手摸了摸下巴,计划着过些天出门得往屋里添置些零嘴的同时,也开始劝说友人听从自己调理一番。
太学同样有旬假,周浦深沉默许久过后头一句话,就是将日子定在了旬假那天。
还认认真真看向范愚,语气严肃:“旬假那日我有些事,看诊总归还是早些好,就是得靠允中了。”
于是打心底觉得这法子没什么用处的陆展宣,几乎是被范愚“押送”
着,叩响了叶家的门。
他的家境不差,现在的健康状况就已经是折腾过好几回之后的结果了,否则走几步路都能喘好久才是,哪能支持得了这样读书科考。
只是药灌多了也就没什么用处,再加上叶质安的年纪比之陆展宣自己都还要小上不少,也就不太能够取信于他。
直到被小厮引着进了院子,才赶在迈进门前一瞬端正了一下态度,抛去了那点轻视。
叶质安打从回了京就还没出去行过医,此时正捧了册医书,有些百无聊赖地在那随意翻动。
视线却是落在了虚空当中,没个焦点,显然正在呆。
也因此立刻注意到了范愚二人的到来,手中的医书顿时就遭了抛弃,动作不算粗暴,但放到一边的度一点不慢。
桌案上还摆了碟蜜饯,却和他向来的口味不太相合。
“阿愚怎的来了?”
话里带点惊讶。
既然没料到范愚的到来,那碟子蜜饯自然也不会是特意准备着的。
只能说是,相处多年,备点范愚习惯的零嘴,早已经成了叶质安自己的一个习惯。
即便是对甜腻的点心没什么兴趣,甚至备了之后自己根本不会伸手去取来用,也不影响蜜饯成为个固定摆设。
甚至还会有小厮定时更换上新买来的,以免放置久了不好入口。
从进门之后就特意落后了范愚半步,打量着院子全景的同时,陆展宣自然也注意到了蜜饯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