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的声音不大,但在那片被恐慌和绝望笼罩的嘈杂中,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所有兽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好奇、疑惑、审视、不信任,甚至还有一丝隐藏的敌意
毕竟她是“外来者”
,是那个喜怒无常的首领烈的“私有物”
,在部落里,她的地位尴尬而微妙。
尤其是那位部落祭司,老猿人浑浊的眼睛猛地眯起,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如同探照灯般上下打量着林玥,带着一种对权威受到挑战的警惕。
“你?”
老祭司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明显的质疑,“你懂什么?”
那个抱着陷入惊厥的幼崽“小牙”
的雌性,也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茫然地看着林玥,似乎不明白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柔弱的雌性,能有什么办法。
一时间,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了林玥身上。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目光中蕴含的重量,如同实质般压在她的肩头。
她的手心在冒汗,心脏也在狂跳,但看着那个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幼小生命,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
“我或许知道一点。”
林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沉稳可靠
“他的情况很危险,可能是因为发烧太高引起的抽搐。必须立刻想办法降温,否则……”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已经足够让在场的兽人们感到一阵寒意。
“降温?”
老祭司皱起了眉头,“清热的草药已经用过了,没有用!”
“我说的是物理降温!”
林玥立刻反驳道,语速加快
“用干净的、凉的水,擦拭他的额头、脖子、腋下和大腿根部这些地方!”
“还有,立刻解开他身上包裹的兽皮,让他散热!“
在现代,这只是最基础的物理降温常识,但在这些只懂得用草药或者祈祷来治病的原始兽人听来,却如同天方夜谭。
“解开兽皮?那不是会着凉吗?”
一个雌性下意识地反驳。
“胡闹!”
老祭司更是厉声呵斥,“病中体虚,最忌受凉,你这外来的雌性,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林玥知道跟他们解释“散热”
和“核心体温”
这些概念是没用的
她看向那个抱着小牙、已经六神无主的雌性,用一种尽可能温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语气说道:
“相信我一次,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有生命危险,你愿意眼睁睁看着吗?”
那雌性看着怀里气息越来越微弱、身体还在轻微抽搐的幼崽,又看了看林玥眼中那份与她柔弱外表截然不同的坚定,最终,母性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疑虑。
她猛地一咬牙,看向老祭司:“祭司大人,就让她试试吧,求您了!”
老祭司脸色铁青,显然对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感到极其不满,但他看着那幼崽危在旦夕的模样,也知道自己确实束手无策。
如果真的出了事,他也难辞其咎。
最终,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