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课,我骑着自行车去邮局帮你拿包裹。路上买两块肉饼,遇到胡同口老太太出摊,再买两个麻辣羊蹄。
回去围着小圆桌,你吃的啧啧响,指手画脚,“你在吃上下的功夫要都用在复习上,明年肯定能考上。”
我根本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口腹之欲,声色犬马,不过都是因为你。
你洗完手去开包裹,杂志期刊摆在沙发上,你就蹲在地上翻看。我说话你也听不着。看到天黑,跺跺脚,起身喝口水,拿出笔记本一边看一边抄。
等我睡一觉起来,你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口水流到书上,半张脸挤的变形。
但你仍然还是好看的。
我那时是怎么睡得着呢。我对你爱到不能自已,难道不应该分秒必争望着你,枕戈待旦跟着你?
我把你叫醒。你摇摇晃晃两步翻到我床上,“一步也走不动了,咱俩换换,你睡我床上。”
你脑袋平躺,黑头发压在黑白基里姆花纹枕巾上。
和现在一样。形容枯槁与鲜活年轻都是你。
我躺到你床上,根本睡不着,看床头的叔本华。直到天亮。我走出房间看你睡的深沉,产生出无限的思考,人生若真是虚无,幸福和苦难应当都是虚幻,为何还要持二相,幸福就是虚幻,苦难却是真实呢。
今日看,那时我在你身上就已经开悟。
你上午有课,我弄好早餐叫你,你缩在被子里哀号:“冷,我不想去上课。”
我说你是老师。你蒙头,“好长亭,你再去替我上两节,这节讲叔本华,学生都说你上次比我讲的好。”
我拿起你的书稿,“这些是不是要打印出来?”
一听打印书稿,你不困了,披着被子下床,挑挑拣拣,眼睛比见到羊蹄都亮,“打这些,剩下的我再改改。”
我不必用脑,只凭心便能把你当时的语气神态全部记起。
你怕我不替你去,一米远的距离被你走出瑀瑀独行的气势,咳两声,“喝凉风了,肺疼。你快去,穿厚点,今天中午有红烧肉,提前去打,要不只剩肥肉。”
哪有还有二十六岁大学老师的样子。
我上完两节课,把学生讲的一片悲观,对人生充满绝望。
下课去办公室给你打手稿。遇到韩新,他也夹着课本,问我:“你替陈景同上的课?”
我那时不知道他怀的什么心思,而且助教偶尔去上课在当时也是学校默许的,便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