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竟颈后由克拉肯手指沾上的海水淌进衣领,顺背脊沟流下。一个缓慢的战栗却从背脊沟逆势而上,钻进陈竟的大脑。
他强迫自己看着克拉肯,暗想克拉肯到底是哪里蹊跷?会叫莱妮也同样躲避着他?如果他不是“进化号”
的孤例,那他的畏惧,也许就不是臆病或某种心理疾病了,而是直觉带来的提示。
看着克拉肯柔和的目光,因呼吸而些微起伏的胸膛,虽已不年轻,可克拉肯不但相貌上毫无老态,身材同样,即使是陈竟的同龄人,如果没有坚持勤练的意识,也绝不会有这样干练、强健的肌肉线条。
这是一个人类,毫无争议的人类。陈竟倏地松了口气,且暗暗纳闷他是不是离岸太久了,竟然会开始思考莱妮说过的魔鬼论,这是无神论者要思考的事吗?
如果克拉肯当真有蹊跷,也许是个信邪-教的,再严重不过,也许是个邪-教头子,但在上“进化号”
前,他与克拉肯素未谋面,项目结束后,也不过萍水相逢,恐怕不再会常来往。他国公民,信仰自由,他不必自找麻烦。
他奶奶的,信邪-教的可不好搞,他要多事,怕是回不了国了。
研究人员们匆忙到深夜,克拉肯叫陈竟早回去歇着,可已进入暴风雨的核心海域,不论在哪,都能清楚感受到“进化号”
的颤动,惊涛骇浪拍在“进化号”
坚实的舷窗上,陈竟不晕船,见此都有隐隐的晕眩感。
陈竟仿佛梦回“捉龙号”
,同样叫人感觉渺小得好似水滴,连一个微不足道的浪头,都足以扑灭人类这种陆栖灵长类动物的性命,要怎样叫人相信他们是足以与海洋逞斗的?
不过好在百年科技之差,“进化号”
远远非大清老兵“捉龙号”
可比,科技的轰鸣犹可胜过风浪的卷积,虽看似惊险,却仍在按照既定航线缓速航行。
按照相对航速计算,“进化号”
明日清早就会驶离这片暴风雨海域,不过真正的极端天气情况,只在深夜的一两个小时之间。
是夜“进化号”
外风雨交加、雷鸣阵阵,陈竟睡不着觉,下半夜突见“进化号”
上人员行色匆匆,面有慞惶,翌日天明,向熬夜熬得脸色黢青的刘杰一打听,才知是昨夜船载雷达在雷暴中故障,幸好抢修及时,才没有偏航太多,成功回收了昨日投放的水下设备。
刘杰解释说,如果重要设备失联,上百万美元的损失是小,本次的人鱼捕捉项目也许都要中止,甚至作废。
陈竟听了,却有种说不上的奇怪感觉。如果这次项目就此中止了,“进化号”
返航……也许会是一件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