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是一件老派且温柔的事情。
什刹海的橘子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长到,慢悠悠让人觉得,这就是简单的一生了。
——摘自卿卿日记
记者?
祁州颔首,手里拿着一把铅丝铁条,视线从罗卿卿的工作牌轻轻飘过,落在她手里的笔记本。
想起那天,她好像说过。
“过来吧。”
祁州用最平淡的语气蹦出三个字。
罗卿卿笑笑。
祁州仔细挑了一顶安全帽递给罗卿卿,盯着她把帽子戴牢稳。
“这次修缮规模看起来很大,从修缮到完工得多久?”
罗卿卿调整好帽带的松紧度问。
“说不准,长了大半年,短了小半年。”
他话虽然不多,让人听了却不觉疏忽怠慢,“帽子戴好了没?”
罗卿卿“嗯”
了一声。
祁州重新拾起桌子上的铅丝,不紧不慢的说了句:“工作去吧。”
罗卿卿很想问一下他负责哪块儿,忽然反应过来,祁州不是她今天要采访的人。
备忘录记着此次古建修缮的负责人:户川。
所以他刚才的四个字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在她听来,总觉得隔着些什么,比寻常别扭些。
“你知道户川老师是哪位吗?”
罗卿卿把笔记本抱在怀里。祁州的表情永远是那么的平和、淡然。让人觉得,哪怕下一秒天塌了,他也该是会面不改色的。至少在罗卿卿抵达施工现场的一周内,她很少在他脸上窥探出额外的色彩。
一直以来,规规矩矩。
祁州的身上,没有职业反差感。
他语速均匀,指了指第三棵柏树的位置:“C区临时办公处,往右走,走到头儿,左拐,一扇红色的木门。”
罗卿卿道了句谢,按照祁州的指示走。由一瞬的光影交错心动,忍不住打量东北角的十方诸佛宝塔。
办公室门口,罗卿卿抬手敲了敲。
“请进。”
推开门,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前,亚麻色的大衣,脱色磨损严重的皮鞋。写字时不紧不慢,一头白发被窗边的风吹的微蜷。
“你好,户老师,我是西城博文志的报社记者罗卿卿,带着工作任务来这儿,想就此次古建修缮对您进行采访。”
户川放下笔,面带微笑的从椅子上起身。从罗卿卿身边路过,惯性使然,户川拉开身后的木门,转过身来亲切的和罗卿卿握手致意。
视野明亮,对流带来顺畅的风。
“罗记者请坐,您有什么想了解的。”
罗卿卿整理妥善录音设备,欲开口问第一个问题。敲门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一个身高和祁州差不多的年轻小伙右手悬空,轻叩门扉,脸上晃过一抹打扰冒犯的迟疑。
户川缓和的对罗卿卿笑了笑:“稍等。”
罗卿卿点了一下头,翻着手里的笔记,大脑重新构思。提前整理过,每个问题都是她反复删改、推敲的。逐字逐句斟酌,力求简明扼要的表明自己的意图,也不耽误大家的工作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