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懿做了一个梦,她梦到永徽年间的上元夜,朱雀大街万盏花灯。
母后牵着她的手走在拥挤的街头,说要给她买兔子花灯,却在一转身的功夫消失不见。
少时的楚明懿害怕了,哭着跑在长街上。
眨眼间,她又坐在尚书房里,师傅拿着尺子打她的手心。
父皇来了,她本想拉着父皇求求情,却被狠狠拂开。
她摔倒在地腿弯撞在桌角,流了好多血,她坐在地上哭。
一眨眼又到了宫变那天,耳边母后拉着她的手不停的说让她活下去和阿轩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不要!”
楚明懿猛地睁眼,喉间泛着血腥味,身上传来一阵巨痛。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绫罗纱帐,身下柔软锦褥。一缕药香混着沉水香萦绕在鼻尖,这不是婢女房会有的熏香。
“做噩梦了?”
低沉的嗓音从阴影处传来。
楚明懿浑身一僵,缓缓转头。
萧衍正坐在床尾的灯影里,手中书卷映着烛光,玄色寝衣领口微敞。
见她醒来,他合上竹册子在寂静中发出“咔”
的轻响。
“王爷……”
她刚要起身,就被剧痛逼得跌回枕上。
萧衍一手落在她的额头,试了一瞬。
“嗯,退烧了。”
萧衍执起案头的青瓷药盏,盏中汤药黑如浓墨。他舀起一勺,药勺稳当着送到楚明懿唇边。
“喝药。”
楚明懿没动,只怔怔得盯着面前的男人。
她突然偏头,乌发扫过萧衍手背。
“奴婢不敢劳烦王爷。”
萧衍一声嗤笑,忽然掐住她下巴。
“一口一个奴婢,倒没见你真正把自己当做奴婢。”
汤药入喉的苦让楚明懿蹙眉,不一会听见瓷盏轻磕案几的声响。
萧衍从袖中取出素帕,竟亲手擦去她唇边药汁。
楚明懿秀眉微蹙,她想不明白。
“王爷到底要干什么?恨我杀了便可。”
萧衍忽的笑了。
“你若死了,李承嵇可就少了一个细作。”
楚明懿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原来萧衍早就料到,但是为什么不杀了她一了百了。
“为什么……”
她低声呢喃。
“为什么不杀你?”
萧衍抬手拨弄案头烛芯,火光“噼啪”
爆开一朵灯花,将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你以为李承嵇只派了你一个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