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在屋子里读书,极少时候才会?坐在院子里。每次来?寻他,他都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重复着一成不变的说辞,让她?不要再来?。可崔迎之知道,她?这位堂弟其实总是翘首以盼,因为就连坐在院子里等她?,都是他好不容易才偷到的片刻自由。
在崔迎之记忆里,她?几乎从不敲响崔路院子的正门。他们两个明面?的交流总是会?被崔义横叉一脚,故而早早就学会?了暗度陈仓。
眼下却是没什么再去翻外墙的必要了。因为不管是阻挠他们的人,还是与她?暗度陈仓的人都已经不在。
正门被轻轻推开?。
门后有人正站在庭院中,背影纤细瘦弱,却站得挺直,像一杆不弯的青竹。
江融听?及门扇开?合声,回身,瞧见二人,神色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道:“来?得好晚。”
……
屈慈提着鸟笼暂时离开?,给她?们两人留出了说话的空间。
崔迎之和江融坐在庭院内的石桌边,一时静默无言。
她?跟江融其实算不上熟悉,若说是友人更是勉强,崔迎之也不知道屈慈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干什么。她?来?崔府一趟又不是来?见江融的。她?们俩在一块儿除了给崔路哭坟压根就没什么好聊,哪儿会?谈及什么不方便屈慈听?见的事情。
沉寂之间,江融率先打?破了这僵持的氛围。她?清了清嗓子,反复打?量了她?几眼,几番欲言又止,终是开?口道:“你没事就好。”
听?上去应该是在表达关切。
对方既然先开?了口,总不能让场子就这么冷下来?。崔迎之犹豫了一下,客气地回:“谢谢关心?不过我们本来?也不怎么熟,我活着还是死了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紧要的吧。”
这话说得像在找事,还不如让场子冷下来?。
江融闻言周身的气压都沉下。正要开?口解释,崔迎之听?见她?说:“我答应过崔路会?好好照应你,既然答应了自然应当全?力兑现。但说实话,崔路已经是个死人了,生前留下的东西又全?都在我手里,所以就算我失约也不会?有人来?找我麻烦。”
“可是在乎你的又不止崔路一个,如果?我不拼尽全?力去寻你的踪迹,你身边那个人是真的会?杀了我。”
话语中的满腹怨念让人不容忽视。
她?说的应该是屈慈。
崔迎之有点儿疑惑屈慈到底干了什么叫江融这么忌惮,甚至称得上是恐惧。
江融却显然不想细讲,转过头?,视线穿过葳蕤草木,落到立在庭院中的石碑上。
东风拂过,石碑旁的黄浓绿翠随风摇曳,发?出簌簌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