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顶楼的一家私房菜馆,菜单顺着桌面被推过来,“我当是多大事儿呢。”
房东比我上次见他胖了一点,穿的正装有点吃紧,气色却好转不少,“玻璃碎了就换一块儿呗。本来那房子也有年头了……没伤着人吧?”
“那倒没有。”
我深感羞愧,“实在是对不起。”
房东的妻子新染了头,化着淡妆,是个话少而心细的南方姑娘,不怎么参与我们聊天,而是在菜单掩护下,窃自观察着坐她对面的虞百禁。从他的脸到我们俩的手,结论不难得出,但仍花费掉她几分钟,当房东笑呵呵地问虞百禁“怎么称呼?你是小简的朋友吗”
,她用手肘推了丈夫一下。
“这道菜是不是不辣?”
“不是。”
虞百禁笑了笑。
“哎?”
房东被老婆拽过去,指着菜单上画的圆圈,“这个辣!级辣,你吃不了。”
又转向我俩,“那你们——”
“是最近的事?”
她忽然清了清嗓子,抬头望住我,细声细气地,“呃……那个,祝贺你呀。”
拼命给丈夫使眼色,直到他终于意会了什么,再度投向我俩的目光开始闪躲。
“啊……哦!我、我就说,怎么最近都没见你,出去玩了?哈哈……”
“我姓虞,”
虞百禁适时地接上话,“尔虞我诈的虞。不是V市本地人,工作原因,经常去外地出差。”
他看向我,用一种独属于我和他、旁人无法解读的神情,朝我眯了眯眼睛。
“我们俩就是在国外认识的。”
我感觉自己的舌尖都烧干。这简直是当众骚扰。
“对。”
我端起杯子,灌了口凉茶。
“今天这顿饭……也算是答谢。”
我对房东夫妻俩说,“再过一个月,我们就打算搬家。”
一顿午饭吃完,虞百禁和房东夫妻的相熟程度俨然过了我,而我对此毫不见怪,毋宁说是意料之中。披着人皮的怪物乐于融入社会,我则是依附于怪物生存的异类,我们相依为命,也未尝不能在世俗的丛林里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