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太倾那双骄矜的眼眸微微凝了凝,将羊肉朝一侧拨了拨,扒着白饭吃了一口,忽然推开碗说道:“我用好了,天色已不早,便不叨扰了。”
林姑一惊,很快起身说道:“虞都监,您这就要回吗?”
狄尘将外袍递过来,虞太倾穿在身上,朝着林姑点点头,径直向外而去。
画角自婢女手中接过一盏风灯,提着灯追了出去,快步越过两人,在前面引路。
虞太倾脚步顿了下,便缓步跟了过去。
风灯的光照亮了地面上的青砖,映出画角一双交错前行的脚尖。
画角几次想开口说话,却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当时烈狱里和昏迷时的情景在她脑中都已淡去,此时脑中翻来覆去想着的都是和他在值房中的情景。
不知为何,画角觉得今夜的虞太倾对她分外疏离,这让她觉得格外不自在。
她倒宁愿他像那日在牡丹花宴上那般拽着她质问。
很快出了院门,狄尘过去赶马车,画角和虞太倾站在巷子里等候。
两个人并肩站着,巷子里寂静无声,隐约听见屋檐上有野猫窜行而过。
夜风拂来,衣袖翻卷,自他身上飘来一种很好闻的香,闻上去像是下雪天盛放的腊梅花瓣上的香,透着缠绵而清冷的意味。
画角感觉到他是在有意疏离,她若是不说话,他似乎打定主意不理她就此离去。
“虞都监,你今日来府中,不会只是来探望我的吧?”
画角想了好久,终于问道。
虞太倾回眸瞥了她一眼,那双好看的眼睛被夜里的水汽浸润的雾蒙蒙的,唇角便扬起一抹清淡的笑意:“我的来意已与林姑说了,一会儿你去问她便是。”
画角一愣,就这么厌烦她,连与她说话都不愿意了?
画角脾气上来了,又道:“那日在值房内是我莽撞了,我向都监致歉。”
他并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眼眸微微乜着,自有一种清绝的意味。
“都监不计前嫌,帮我驱戾毒救我一命,我实不知该如何感激……”
虞太倾忽然打断她,用一种平静而淡漠的声音说道:“姜娘子不必客气。你如暗夜明灯,斩妖伏鬼,救人于危难,实乃可敬可佩之人。初见时,你为救我而无奈之举,我心明了,却一再为难,是本都监小家子气了。此番,我虽救你一命,但你在九绵山也曾救我,如此两下里便算扯平了。姜娘子不必致谢。我不再怪你,也望姜娘子不要怪我害你被妖鬼所伤,你我从此谁也不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