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令羽说出「未知解法」时,凤唯只觉得当头棒喝,他攥紧了拳头才能勉强自己镇定下来,又听她问「百里香」,难免重新燃起一丝希冀:「不知是否可行?」
他将声音压的极低,似乎害怕别人听到他的情绪波动,可敏锐如令羽,早已捕捉到,能让凤唯如此上心,她不禁心中一沉,良久才道:「百里香虽可让人永远昏睡,却不会有损体健,更遑论伤及心脉,或可一试,但未必可行。」
令羽是医神一脉百年来天资最胜者,当年才十五六岁的她就已经有小医神的称号,她如此模棱两可,想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走出刑部大牢,凤唯冰冷阴沉的脸色在看到透着光亮的马车映出的那一抹倩影时,才消融疏散。
听到了门口衙差的声音,赵蔓蔓忽然掀起车窗帘子:「凤唯!」朝他遥遥相对,语笑嫣然,悬挂的车灯都在她明亮的眼眸中黯然失色。
他的嘴角终於有了一星半点的笑意,上了车沐歌就问他:「皇帝姐夫真要杀了令羽?」
「要我说这件事你也有责任,我们在新月村这麽些天,你怎麽就没察觉出令羽他们的不对劲呢!」沐歌看着凤唯摸了摸下巴咂咂嘴。
赵蔓蔓一听不免要辩驳两句:「凤唯又不是神仙,他们藏了十年,哪有那麽容易看穿!」
得,以前的赵蔓蔓就是这样大小事总归是向着凤唯的,沐歌已经有点熟悉的陌生了。
凤唯垂眸神色沉思,若真论起责任来,他还真有点关系,当时赵蔓蔓一心和他置气,他只顾着她了,就算看出了新月村的不对劲,也无心他顾。
马车行驶的軲辘声在夜里格外明显,车里一时寂静,沐歌受不住,开口问道:「令羽好歹也救过我们,难不成我们就看着她死?」
凤唯偏首看向他:「你可以去向皇上求情。」
沐歌瞪大了眼睛,头摇的像拨浪鼓:「那皇帝姐夫非治我一个白眼狼罪,然後把我丢去边关军营,任我自生自灭不可!」
他忽然一个翻身,坐到了赵蔓蔓身边:「蔓蔓,还是你去比较好,皇帝姐夫把你当亲身女儿一样疼爱,大姐在世时又最疼爱你,你去求情,皇帝姐夫兴许能免了她的死罪。」
猝不及防的一记毛栗子敲在了沐歌脑门,凤唯瞥他一眼:「胡说什麽!」
沐歌捂着脑门嗷嗷乱叫:「我好歹也是你未来舅舅!就算比你小几岁也是你舅舅!尊老懂不懂!」
「可是,温家毒害了我的姨母,我又怎能去替温家求情,伤皇帝伯伯的心呢。」赵蔓蔓轻声幽叹,沐歌怔了一瞬,安静了下来,是啊,最该让温家死的,就是他们。
想起她仙女似的姨母,赵蔓蔓忍不住湿了眼眶,她抿紧了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凤唯不忍,拥她入怀,赵蔓蔓将脸埋进他怀里,三人无话。
皇后的死因是盛启帝心中永远的痛,也是朝中无人敢替的禁忌,若不是今日令羽之事,怕是永远也不会有人提。
就连皇后生前所住的凤栖宫也是禁地,赵蔓蔓走上凤栖宫的台阶时,薛贵妃正站在夜幕中,风吹乱了她的发髻,她也无甚在意。
凤栖宫,薛贵妃没有资格进去。
直到赵蔓蔓唤了一声她,她才恍如隔世般转身,掩去眼中的忧伤,攒起了一抹虚弱的笑容,她长得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