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年扬起下巴:“你没报的我也记得。”
他嘴巴张张合合地点出缺货的玩偶和数量。全€€一个个对过去,没有一项错误,默默把小本子放回背包里,“以后不盯着你背剧本了。”
余有年看着老板娘在清点下单的玩偶数量没在意他俩的对话,才故作神秘地说:“这些都是生存技能。”
全€€背词算快,但像这种货品对应数量的就记不来。面对全€€的困惑,余有年像一个不懂医术的庸医,思来想去怎么对自己下刀才没那么痛。他说:“小时候记扑克牌学回来的。”
全€€的脑袋长到不止二丈:“记扑克牌?”
“对啊,骗钱。”
全€€知道这是真话,因为余有年没有像之前那样冷著一张脸。余有年笑兮兮的,没有犯法的觉悟也没有瞒骗的意思。
“为什么想开夹娃娃店?”
至少现在的生意是合法的,全€€在意的是现在。
余有年盯着全€€的眼睛看,对方没有闪躲,坦荡直白得可怕。余有年笑了不自知,抬手点了一下雪娃娃的胡萝卜鼻子,问:“你知道你出生那会儿我多大了吗?”
全€€摇头,上前一步,手指张开虚拢,抓了一把空气。
余有年€€起眼睛:“小学二年级。”
仔细推算能算出余有年大概的年龄。全€€正专心推算著,余有年伏至耳边说:“那一年我爹娘被关牢里去了,我就想,夹娃娃机的爪子能不能把他们夹出来。”
那一次余添和何文犯的是诈骗罪,余有年不清楚详情,他没有参与,躲过了一劫,只是听爷爷奶奶谈话间聊到“骗了几千块钱”
。他那个年纪的孩子普遍对钱没有概念,但余有年清楚几千块钱足够令他父母在外面生活两周。
老人只带他去探望过父母一次。危险等级低的犯人会面的地方隔离措拖没那么严,只隔了一块玻璃,就像余有年喜欢的夹娃娃机那样。之后余有年提起要去看父母,爷爷奶奶都说他父母死了。年纪小对死亡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加上余添何文时常失踪,余有年只当“死了”
是长时间不见面。果然,几个月后余添跟何文就“复活”
了,来接走余有年。
走的那一天爷爷奶奶一人拽住余有年的一只胳膊,问长得像根蔫豆芽的孙子:“你要跟咱俩老骨头过还是跟他俩过?”
奶奶的手指尖而长,像一把能破山河的神剑,只是这剑指著的不是山河而是她的儿子和儿媳妇,余有年的父母。余有年懵懂地走到余添和何文的身边,对着照顾了自己几个月的老人挥挥小手说:“爷爷奶奶再见,我下次再来。”
这个“下次”
“下”
到了余有年€€中学,“下”
到了登门不能入室。
“货齐了,你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