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跳在这一刻失去节奏,是什么在薄薄的雾霭之后呼之欲出,就连眼底都氤氲的茫茫一片。
“林知许。”
声音的主人弯下腰,用的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轻微音量,林知许却好似被重力扯了进去,身不由己地沉溺,“我知道,你是林知许,也是……”
“二少爷……”
一名下人走来小心翼翼地唤着,声音中带着些许颤,“老爷让您即刻就去见他。”
第7o章是走,还是留。
今日艳阳,可主宅的堂屋里却甚是昏暗,并非这屋子不通透,而是大白日的却刻意拉上厚帘,仅在远离主座的角落出燃了几盏油灯,影影绰绰的,甚至看不清里头到底有几个人。
不过也不必刻意去看,反正正中央坐着的,必然是段家老爷。
他一年前患上了眼疾,见着强光就如同尖针刺入双眼,疼痛难忍,如今主堂屋里连电灯都不让用,终日就只燃着几盏昏昏沉沉的油灯。
门帘掀起又放下,就这么一霎的光泄进来,段父瘦削的身躯随之一颤,下意识地用手遮上了眼。
手还未放下,他就听见了身边二姨太轻轻抽了口气,柔媚的女声进了耳,“老爷,二少爷带着那个男人呢。”
段父猛然将手放下,忍痛抬起沉重的眼皮,眨了几下才将眼前模糊的身影渐渐重合。
他没工夫去看那个许久未见的儿子,浑浊的眼珠死死放在了身旁的林知许身上。
瑟缩,畏怯。就连看向自己的眼珠似乎都在因为害怕而颤抖。
段父的手用力拍在桌面上,可声音却绵软无力,并不若他想象中的震慑,
“逆子!你竟敢带个不干净的东西回来!”
“那您身边那个,干净吗?”
段云瑞淡淡道。
“你……这是个男人!”
“男人不好吗?”
段云瑞慢条斯理,语调平静到无一丝起伏,“男人不会仗着大了肚子扮可怜骗取正妻怜悯,不会生下了儿子就开始打两个嫡子的主意,更不会生出满腹坏水的败家子来败坏家产。”
二姨太一下又一下的抽泣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明显,“我知道二少爷对我有误会,但我好歹是你姨母,怎可……怎可……”
“段云瑞!”
段父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今日是除夕,你就专回来气我的是不是!”
“我当然是回来过年,你带着你的人,我带着我的人,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