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怎么补偿我吧,死丫头……’
‘死’这个字在脑海中出现的时候,突然具象化了,它变成了一具冰冷横陈的尸体。蓝覃能够清晰地回忆起,他在对那具‘无头’尸体进行解剖时,同梁络绎一起讨论时的冰冷分析。
€€€€死者的血液是暗红色的,肺胸膜、心包脏层、小肠粘膜下出现大面积的淤血点,肺前缘呈现局灶肺气肿,脚趾甲是明显的紫绀色。虽然有电击的皮肤金属化,但并不是致死的原因,最多只能造成短暂性的休克或者肢体抽搐,电击触点之间的间距应该是常见的民用电棍636型。
‘蓝言,回家比较晚的时候,把这个带在身上。’
‘哥,这东西随身携带违法吗?’
‘民用的,不致死,你又不用来做坏事儿,就是个防身的物件。’
‘谢谢哥。’
……
“呕……唔……”
强烈的反胃感和眩晕感让蓝覃站不稳身体,梁络绎上前一把扶住了他。蓝覃一手扶在梁络绎的肩上,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梁络绎连忙用手在蓝覃的背上顺着气,这是蓝覃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将自己压得喘不上气起来。它封住的不仅仅是他的呼吸系统,还有击溃着每一根绷紧的神经。他甚至觉得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也再散着令人作呕的尸臭。
濒临崩溃的窒息感好像真实的生在自己的身上,大脑的缺氧让他眼前一黑。
蓝覃倒下的一瞬间,梁络绎将他紧紧地圈在了怀里。
“蓝覃!”
那之后,蓝覃不认命地做了自己和死者的基因比对,两份血样的显示让蓝覃彻底陷入了绝望。这个消息开始在警局里不胫而走,段局立刻给蓝覃休了假,让他尽可能的避开这个案子。
而自那之后,蓝覃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因为,他没有家了,他的妹妹是他最后的家人。
蓝覃住在了法医的解剖室里,往往一坐就是一整天,他望着装有蓝言尸体的冷冻柜,一幕幕地回忆着过往的点滴,他完全无法接受蓝言的死亡。
更何况是以这种‘尸分离’的模样!
梁络绎做完自己手头的工作后就尽可能的陪着蓝覃,短短四天的时间里,蓝覃就瘦了一大圈,他形同枯槁地坐在角落中,一言不。
梁络绎在蓝覃的身边坐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帮你看着蓝言。”
“……”
蓝覃沉默不语着,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冷冻柜。
梁络绎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静静地坐在他的旁边。
唯一能让蓝覃从这里走出去的理由,仅限于如厕。梁络绎见蓝覃迟迟未归,担心他在厕所里想不开出事,便打算出去寻人。
刚一出门,梁络绎就看到蓝覃和段局站在走廊的尽头,蓝覃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在央求着段局,“我求求您了,您让我去吧!!!”
“蓝覃,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也清楚执法人员是不能参与到亲属案件之中的,而且法医执行的是勘察、检验、鉴定和分析,而不是逮捕!况且……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这不是冒险!我、我就想问问,我妹妹的头在哪里?!我不能让她就这么去见我的父母吧!我得给她找回来啊!”
蓝覃一把抓住了段局的胳膊,眼泪顷刻间决堤,“我求求您了!”
“蓝覃,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冷静一点儿。二队的同事们会把凶手抓回来的,你相信我。”
段局轻轻地拍了拍蓝覃的背。
被一再拒绝的蓝覃,‘扑通€€€€’地跪在了地上,他抓着段局的警服外套,恳求着,“段局,我求您了!我等不了……蓝言她来找我了,我一闭上眼她就会问我,她的头在哪里,我回答不了……段局、段局我求求您了!”